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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彭儒——父亲挨批斗全家受株连

时间:2021-06-17来源:阅读:()

父亲陈正人受“文化大革命”的冲击还算是比较晚的,但是,他在 国务院的部长中,是被批斗得最惨的一个。

在“文化大革命”刚一爆发的时候,他还不知道“文化大革命”要 干什么,更谈不上对“文化大革命”有什么“正确的理解”。其实,毛 泽东发动“文化大革命”的目的是非常明确的,那就是要炮打主张在中 国要建设一个适合中国国情的社会主义的那个所谓的“资产阶级司令 部”。

毛主席亲自发动、亲自领导的这场史无前例的“无产阶级文化大革 命”决不是要打倒几个人,而是要“整党内一切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当权 派”,要革那些革过命的人的命。所以,要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坚持 “无产阶级专政条件下继续革命”,要“誓死把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进 行到底”,一次不行,七、八年再来一次。

我在北京政法学院(今中国政法大学)被关了近两个月以后,回家后我问父亲:

“文化大革命到底要干什么?您是中央候补委员,又是八机部部长,您能给我说说吗?”

父亲气愤地说:“起初我也不知道,主席离开北京时,告诉陈伯达 要同一些老同志打打招呼。可是,陈伯达只给少数人打了招呼,对我们 多数同志实行封锁。谁知道他们要搞什么名堂!我在党内40多年,从来 也没有像这样搞运动。这样搞下去,还抓什么生产、怎么能实现农业机 械化?”

对于这场突如其来的“文化大革命”究竟怎么搞?父亲确实心中无 数。他丝毫也没有想到,像他这样忠心耿耿地跟着毛主席南征北战几十 年的老革命,竟然会成为毛主席亲自发动和亲自领导的“无产阶级文化 大革命”的革命对象。

一天,父亲坐着被贴满了红红绿绿标语的红旗牌轿车回到了家里。 对此,我们感到惊愕。父亲说:

“我前几天曾对江西的造反派说过几句江西省委的好话。我说,江 西省委是髙举毛泽东思想伟大旗帜的,工作是有成绩的。1962年全国那 么困难,江西还调出很多粮食支援全国,受到毛主席的表扬。这些造反 派不那么讲事实。说我保江西省委,要同我辩论,围攻我两个多小时, 他们把我的讲话进行歪曲,到处散发。这些人呀,哎!”

我对他说:“您这是引火烧身,何苦呢!”

父亲说:“共产党员就是要实事求是,旗帜鲜明,立场坚定。对17 年的国家成就全部否定,这是给我们党抹黑。这怎么能成!”

没过几天,家里被来自四面八方的造反派强行进驻了。会客厅、楼上 楼下、走廊里、楼梯里,横七竖八地挤满了人。洁白的墙上贴满了 “革命 无罪,造反有理”、“勒令”、“交代”、“打倒”的标语、口号。

说实话,开始我并不反对,还为这些人烧开水喝、找凳子坐。我以为,群众冲一冲,给父亲洗个温水澡,可能会帮助他改进工作作风,以 便将来更好地为党工作。当然,我这样做也是以柔克刚、化解矛盾冲突 的一种做法。

但是,事情的发展越来越出乎人们的意料。

一天,父亲和我们在一起,坐在斗大的标语下吃饭。他边吃边指着 一张大字报说:

“这个字写错了,说明文化水平不高嘛。没有文化,文化革命可 搞不好。主席当年骑马行军还手不释卷。总理、朱老总都是留过学 的……”

正说着,一群造反派蜂拥而入,气势汹汹地架起我父亲就往外走。 我们急忙赶出门外,只看到几辆汽车消失在黑暗的夜幕中。

我们怀着揣揣不安的心情回到屋里。母亲一直端着碗,半天才说:

“他几顿饭都没吃了,这次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呵!”

那时候,像父亲这样的老干部哪还有什么人身自由、人格保证?

父亲被带走后,几天都没有消息。每逢吃饭时,父亲的碗筷照例摆 在那儿。母亲和我们子女一个个默默无语,担心着、等待着。这是多么 难熬的日子啊!

一天晚上,那部还没有拆掉的红色电话机突然响了。我们心里一 惊,不知道什么命运等待着我们。我们抓起电话机,真没想到,听筒里 传来了父亲说话的声音。他高兴地对我们说:

“我现在一切都好,放心吧。你们怎样?妈妈还好吗?让她接电话。”

母亲拿着听筒的手在颤抖,我们不约而同地围了上去。只听母亲说: “呵,在中南海呀,那就放心了。”

放下电话,母亲松了一口气,她告诉我们说:

“总理知道你们爸爸被揪走后,通知谭震林同志把他接到中南海保 护起来了。经毛主席同意,总理已把二十几个老同志陆续接到中南海去 住了。这下可以放心了。”

1967年2月18日晚上,谭震林同志的秘书通知父亲说:

“国务院通知,批准你住在国务院中南海宿舍。”

当时,同住在那里的有公交口、农林口各部党组、党委书记、副 书记共二十余人。父亲住在国务院宿舍期间,除因病请假外,白天 都要到部里接受群众的监督或批判,只是晚上在中南海歇宿。从这以 后,每当父亲被整得很凶的时候,周总理就让联络员为我父亲请假休 息几天。每当父亲发生了什么意外的事时,我们都可以及时打电话向 总理联络员报告。

可是,以后的形势却越来越恶化了。

1967年2月,在陈伯达、王力、关锋、戚本禹之流的煽动下,农林 口的造反派掀起了 “炮轰谭震林”的高潮。一时间,把农林口搞得乌烟瘴气。在这场斗争的关键时刻,父亲于2月25日在八机部贴了一张题为 《我的立场》的大字报。这张大字报,立场坚定,旗帜鲜明,坚定地支 持谭震林同志,严厉地批判了八机部北京公社的坏头头,明确地指出了 他们的大方向是完全错误的。

大字报贴出后,篓时飞来一场横祸。中央文革小组支持的“批谭联 络站”火冒三丈,扬言“非打倒陈正人不可!”

不久,大字报铺天盖地。从部里到家里,从墙里到墙外,到处都是 “打倒陈正人”的大字报和标语。这时,在父亲的头上又多了几顶帽 子:“谭震林的黑干将”、“二月逆流的急先锋”、“贺龙的心腹”(因为我父亲曾推荐贺龙担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后来,在中央文革小组的支持下,八机部的造反派把我父亲从中南 海揪出去,关在八机部的“牛棚”里,实行群众专政。这种所谓“群众 专政”,实质上就是法西斯专政。他们给我父亲戴高帽子、挂黑牌子、 游街示众、“坐喷气式飞机”,进行各种人身侮辱。之后,在夜深人 静的审讯中,还遭到一次又一次的惨无人道的毒打。这帮坏家伙,还 专门猛击我父亲的胸部、背部、头部。几次把我父亲打倒在地,然后 又用脚踢。

父亲在“牛棚”里,经常挨打受骂,精神受尽折磨,肉体上受尽摧 残,更为严重的是,由于胸部受伤,造成了严重的心脏病。在住“牛 棚”和到北京郊区劳动期间,他因心肌梗塞曾休克过两次,好在难友和 群众把他送到附近医院进行及时抢救,才得以幸存。

母亲与我们这些子女,天天牵挂着父亲的安危。但是,我们又不便 于到八机部打听父亲的消息。八机部的人,也不敢给我们透露任何有关 父亲的消息。那恐怖的年代搞得人人自危,弄不好就会引火烧身。

1967年“五一”劳动节晚上,父亲得到“五一”节筹备机关的请帖 上了天安门城楼观看焰火。这个消息,我们是在广播里听到的。

当时,母亲和我们得知这个消息后都很高兴,以为父亲的问题很快 就会解决了。相反,造反派闻讯后,强逼我父亲说出毛主席讲了什么 话。父亲闭口不答,造反派恼羞成怒,更加变本加厉地批斗我父亲,并 要他毎天去打扫厕所。而且连续几个晚上,对我父亲进行车轮战术,反复拷打。

是年国庆节,母亲再一次同我们在一起收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的直 播节目。因为那时,凡是上天安门城楼观礼的各部委领导人,都会列入广播的名单。当念到上天安门城楼观礼的领导人名单时,母亲同我们一 样屏着呼吸,聚精会神地静听着广播中有没有父亲的名字。当所有的名 单都念完后,母亲和我们也没有听到“陈正人”的名字。我们的心情十 分沮丧。在观礼人的名单中,没有父亲的名字,那就意味着在政治上, 他已被“打倒”了。父亲和母亲以及我们这些子女们,在精神上都遭到 了沉重的打击。

往年的“五一”国际劳动节和“十一”国庆节,父亲都会被邀请上 天安门城楼观礼。那时,他的心情是多么高兴啊!母亲和我们子女也为 之高兴和骄傲!有时我们也能在晚上随父亲上天安门城楼观看焰火,还 能见到毛主席。可是,往日的座上宾,今日却成为“阶下囚”。这种政 治上的反差是何等大啊!

对我父亲的批斗日益加剧。造反派明明知道,1967年的“五一”劳 动节晚上观看焰火时毛主席在天安门城楼上曾用手指着我父亲、段君 毅、王震同志说过:

“你,你,你,人家要打倒你呀!打一打,不要紧,打不倒的。你 们不是照样上天安门吗?有错误有什么要紧,改了就好。”

周总理也一再问八机部军管会主任周特夫:

“陈正人同志出来工作没有?要快解放他。中央没有立他的专案, 你们部里完全可以解决嘛。”

但是,造反派知道,如果査不出陈正人历史有问题,是打不倒的!因 此,一些坏头头不仅对周总理的话置若罔闻,反而公然杀气腾腾地提出:

“誓与陈正人血战到底,打不倒陈正人誓不罢休!”

他们还扬言:“定不了陈正人叛徒,也得定个自首变节,实在不行 也得定他个走资派挂起来,不能解放他。”

这些家伙还得意洋洋地说:“打倒陈正人,专案组要会餐。”

“801专案组”当时花了几万元人民币,跑遍了大半个中国,所到之 处,无不大搞逼供信。凡是我父亲的亲朋好友,特别是亲属,无不受到株 连。我的大弟弟迪生被部队清除复员,分配到一个小工厂当工人。小妹妹 延生的工作分配和婚事受牵连。至于母亲受的牵连就更不待言了。因为造 反派知道要打倒我父亲就首先必须证明母亲历史有问题,而母亲的所谓 “历史问题”早就查清了,但就是拖着不解放,直到父亲逝世后,母亲才 被解放。

1972年4月5日深夜十一点半,父亲在写检査中,突发心肌梗塞,由 于抢救不及时,于6日凌晨,不幸逝世。

父亲去世时,母亲还在河南叶县水产部“五七”干校劳动改造。当 她得知相濡以沫几十年的伴侣和战友在写检査中死去时,如五雷轰顶,几乎晕厥过去。在她自己还身处逆境时,没有想到晚年丧偶的厄运又降 临到她的头上。母亲暗暗地流着泪,心里的悲伤难以自已。

当时,母亲的专案审査并没有结束,她仍然处于被审査的过程中, 还没有给她做政治审査的结论,父亲的死给母亲的打击无疑是雪上加 霜。在父亲的追悼会上,她终于见到了敬爱的周总理及其他老的中央领 导人和战友,她破碎的心总算得到了一次很好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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