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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哎呀,我可不敢打扰你们的盛宴”--贺子珍

时间:2021-06-08来源:阅读:()

右路军回来后,工农革命军在步云山一边休息,一边开始练兵活动。

右路军在茶陵、安仁进行游击打土豪筹来的款子,按毛泽东的意见交 给了袁文才。袁文才很快派人到砻市、新城购来一批布匹、棉花,一部分分 到各个连队,让那些衣衫褴褛得难以遮体的士兵,在练兵间歇自己动手赶 制棉衣;一部分交由贺子珍、谢梅香组成的缝衣组。她们动员了不少女孩、 老表嫂日夜为工农革命军缝制衣装。购来的布匹有蓝、灰、黑的,各色不 一,缝出来的冬装也颜色各异。但那些仍旧穿着短裤、短衫的士兵,终于都 有了御寒的新衣,大家吃着井冈山出产的红米,喝着南瓜汤,练兵的劲头 十分高涨。

袁文才也把他的人马带到步云山,同工农革命军一块参加训练。

毛泽东在水口时曾派了陈伯钧、游雪程、徐彦刚三人帮他训练部队。 毕竞只有三人,有些忙不过来。这次,工农革命军在步云山练兵,对袁文才 来说可谓千载难逢的良机。他的农民自卫军原是胡亚春的马刀队,平时练 武是习刀练拳,很少有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更没有同这么多的部队一块参 加过训练。这次练兵,他们从主帅到队员都显得积极、主动。

毛泽东的脚虽然不那么疼痛了,但是仍然肿着不能走路。然而,他依 旧坚持让人扶着来为部队上课。他无法参加部队的训练,但每天都要看大 家进行训练的情况。并且,部队集合时,他总是第一个站在寺前的坪场上, 等开训后才回去。

这天,毛泽东站在白云寺前两株参天的古松下,看着一支支队伍,分 别由班排长带头,散布在白云寺四周的梯田、坪坝里,刺杀格斗,龙腾虎 跃,再望那白云山后层峦密林,云飞雾飘,不禁激情满怀。忽然,他听到有 人叫道:

“哎哟,毛委员,你原来在这儿。”

毛泽东回转身,见是袁文才的妻子谢梅香和贺子珍,抱着一叠布和几 件刚做好的棉衣走过来。前一段时间,贺子珍因为疟疾初愈,身体虚弱,有 时就坐在袁文才家门口晒太阳。毛泽东经过那里,见到她,总要走过去,同 她说几句话,态度非常和蔼亲切。后来,毛泽东工作不大忙时,就坐下来, 同她聊聊天。从贺子珍的口中,毛泽东了解到井冈山地区群众工作的情 况,也了解到袁文才、王佐的为人。现在两人已是十分熟悉。

“嗬,后勤总管同志,有什么吩咐吗? ”毛泽东打趣道。

 谢梅香笑嘻嘻地说:

“老袁叫我找染匠把这匹布都染一染,你看这颜色要得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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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泽东把谢梅香手里染成深灰色的布拿来看了狞,高兴地说:“耍得, 要得,乡下染布的技艺蛮不错,这颜色不错,耐脏又朴素。”

“毛委员同意,我们就全染啦。”贺子珍笑着说。

“好的,服装颜色统一,军容会更好。”毛泽东赞同。

“可是,购来的布很不宽裕,除了够做一多半棉衣,剩下的只能做成棉 马甲了。”谢梅香又指指贺子珍手里抱的几件棉马甲说。

毛泽东取来一件,翻来翻去看了遍,说:

“这个主意好,抓住了身体前胸后背保暖的主要矛盾,又解决了我们 棉布缺乏的问题。”

谢梅香和贺子珍告别走了。

练武场上的士兵们虽然汗淋淋,但演练犹酣。毛泽东满心欢喜,正准 备回去,这时一个哨兵忽匆匆跑到团长陈浩跟前,好像要报告什么急事。 不大一会儿,排长率领的一班战士一路吵吵嚷嚷拥着四个人过来。这四个 人都打柴老表装扮,头戴竹斗笠,皆把脸遮了半边。有两个一边走一边斗 嘴,惹得几个战士对他们动起手脚来。一团参谋长徐恕很恼怒,冲上几步 正要喝问,夹在中间一直没有作声的一位大汉,突然把斗笠一摘哈哈笑 了。

“王头领!”徐恕惊讶地呆住了。

原来是井冈山另一农民武装的头领王佐。王佐带人化装出现使他m 惊奇。在上次茨坪相处不长,王佐曾热情接待遭袭击的工农革命军,徐恕、 毛泽东都和他认识,现在他们也算朋友了。

“哈哈,老王乔装光临,”毛泽东眼尖看见是王佐,离老远就喊起来了, “连我也有些识不得呀。”

“老毛,老徐,”王佐见毛泽东也在场,抱抱拳,说,“我想不惊动你们, 到底还是打扰了。”

“还站着干什么,快向王头领谢罪!”徐恕冲那排长嚷道。

“不必了,不必了。”王佐手挥了挥,说,“这几个弟兄好样的,真是强将 手下无弱兵呀!”

徐恕趁机摆摆手,排长领着一班人又回到训练场。这时,毛泽东把陈 浩介绍给王佐。两人寒喧之后,“好哇,你们练得呱呱叫丨”王佐对工农革命 军的操练赞美不绝,但闭口不讲他的来意。

原来,这步云山间的声声喊杀也很快传到茨坪,时时震动着王佐的 心。起初,王佐并不在意,他知道毛泽东只有两连人马,原以为他们操练操 练,只不过是让打了败仗的部队恢复一下元气而已。但是,很快王佐又闻 听在步云山练兵的人马不是两个连而是四个连,毛泽东的另一支人马也 开到了茅坪。接着又听说袁文才的人马同毛泽东的人马合在一起操练了。 他心里才犯嘀咕,曾派人前来打探。打探的人回来禀报说,袁文才的人马 同毛泽东的人马没有合在一起,虽都在步云山,但是是分幵训练的,而且 练得很好。王佐觉得毛泽东不像个带兵的武将,不大相信,又不放心,思来 想去,就化装成打柴的老表,带了三个护兵悄悄潜来观看,不料竟被工农 革命军的哨兵发觉……

毛泽东将王佐一行迎到他的住室刚刚落座,便听有人跟在后边叫道:

“是王老庚来了吧,你怎咯也不讲一声呀?”

随着话音,袁文才走进来。他是在训练场上得到消息后,急忙赶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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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袁老庚,”王佐见袁文才练得热汗淋淋,说,“我看你练得正欢, 就没有打扰。”

袁文才一瞅王佐的打扮,就明白了他的用意,说:

“大哥一来就想搞我们个措手不及哟。”

王佐道:“我没有逃过老毛的哨兵呀。”

几个人都哈哈笑了。

中午,毛泽东要招待王佐,正好特务连的士兵从茅坪河里抓到一条狗 鱼。毛泽东特意让炊事班做了道辣子清蒸狗鱼。这条狗鱼有两尺来长,三 四斤重,整条鱼清蒸,上面撒上鲜红的朝天椒,用盘子盛不下只好盛在一 个盆子里,端到桌上,那鲜美的鱼香和辣味扑鼻撩胃。袁文才一见,说道:

“这狗鱼专吃小鱼,是鱼中一霸。有种说法,叫有狗鱼无鱼,打鱼就要打狗鱼。”

‘‘我们茨坪河里的鱼少,就是因为有这狗东西在作怪。”王佐指指那 鱼,说道,“你瞧瞧它的嘴有多大,像土豪一样贪得无厌。”

毛泽东拿起筷子,说:

“欺压蚕食弱小东西的都是肥货,所以我们革命就是要起来打倒这些 恶霸。来下筷子吧。”

几个人哈哈大笑,就着狗鱼饮着水酒,边饮边吃边聊。

毛泽东问:“尹道一的石门被袭击后,最近有动静吗?”

尹道一是井冈山一带的民团总指挥,是王佐的生死对头。进驻井冈山 后,毛泽东曾派兵袭击过他一次。

“可把这贼牯气坏了。”王佐说,“但他又拿我们没得法子。他晓得肖家 璧袭击了你们,就派人去同肖家璧联系。”

“哦,这么说我们把他们打到一块了?”

袁文才说:“肖家璧不是也把你同我们打到一块了吗?”

.三人又哈哈大笑。

“莫怕球他。”王佐说,“肖家璧是客籍人,尹道一是土籍人,他俩尿不 到一个壶里。肖家璧虽说打了你们,但他不会主动来打我的。我们有过和 平协定。只是尹道一这贼牯一直与我为敌,他太坏了……”

“不管客籍,还是土籍,”毛泽东说,“他们两个都像这狗鱼一样,是代 表土豪地主阶级利益的恶霸。茅坪的狗鱼吃鱼,茨坪的狗鱼也吃鱼,天下 的狗鱼的本性都是一致的。我们同这两个人的关系是鱼和狗鱼的关系,同 他们暂时订个和平协定可以,但是太相信协定就会吃大亏。”

“毛委员这次练兵真要打肖家璧吗? ”王佐问。

“非也。”毛泽东笑着摇摇头,“刀要常磨,兵要常练嘛。吃了一次亏,就 要多长几个心眼呀。练好武艺,练强思想,也想学学你袁文才王佐的打圈 圈,瞅准时机,好抓些狗鱼呀。”

王佐、袁文才都乐了。

“王老庚呀,”袁文才趁机说,“不练不知道,一练见分晓。这几天我们 跟着毛委员的人马一块操练,弟兄们可长了不少见识。怎么样,要不要让 毛委员也派些人去你那里练一练呀?”

王佐没有立即回答可否。

毛泽东知道王佐对他们有«虑,就把话岔开,道:“还是请王头领住几 日多加指教吧。来,别忘了把这狗鱼消灭干净。”

大家把筷子又一齐伸向那条快被吃净的狗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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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毛泽东执意相留王佐,袁文才也热心相挽,王佐留下住了两天。 上午,他由徐恕陪着各个场地观看操练,下午,由袁文才领着听毛泽东给 士兵讲课,晚上,毛泽东邀他一块谈兵、打仗、打圈圈、打土豪。

王佐私下对袁文才说:“老庚呀,这老毛上通天文下晓地理,识今明 古,能耐非你我所比,不可轻看他呀!”

“他若没能耐,怎么能当上党中央里的委员? ”袁文才笑着说。

王佐沉吟了会儿,问:“听说他的连队都派了他的党代表。你跟他们一 块操练,他给你派了党代表吗?”

“没有。”袁文才说,“他很尊重我们,只是派人帮我们训练。”

第三天王佐告辞回茨坪。袁文才在他茅坪的家里设宴送别,毛泽东也 被邀请参加。酒宴之间王佐对工农革命军的训练仍是一口赞词,对请工农 革命军派人去训练他的部队依然避而不提,却开怀大度地对毛泽东承诺:

“老毛,你眼下打不了土豪,有什么难处,只管向我袁老庚讲,袁老庚 不行的就到山上去找我。”

毛泽东连连向他表示感谢。

他们又谈了些井冈山下的土豪、恶霸和今后互相合作的事。酒宴快要 结束时,外边传来一阵女子的笑声。

“你这妹子,真没福分,我们的酒席快完了,你才赶来。”门口有人说 道。

“我才不稀罕他们这酒宴呢。”

谢梅香拉着贺子珍进来。贺子珍挎着一个大包,刚从永新回来。由于 赶路,她蓝花格上衣都汗湿了,几缕汗湿的秀发贴在耳侧,白皙的脸颊透 出一种青春的红颜。她的出现,使酒席四座的目光为之一动。

“嗬,是子珍妹子大驾光临,”袁文才打趣道,“给我们带回来什么好吃 的呀?”

王佐冲贺子珍笑道:“你这妹子来得还好。再晚一点,我们可就把酒菜 吃光啰。”

毛泽东没有讲话,一听到贺子珍的笑声,他便把目光转向门口,当与 她那热切的目光相遇时,他只会意地点了点头。

“哎呀,我可不敢打扰你们的盛宴。”贺子珍把包袱撂到一旁的桌上, 说,“该要的东西,我都采办了,还是先过目吧。”

她把包袱打开,里边是一包包草药、一卷卷棉花、纱布、刀剪等一些医 药用品,还有蜂蜜、油炸辣椒干、米粉肉、柚子皮、茄子干、酱萝卜都用竹简 盛着,下面还有一卷报纸。

“嗬,好东西真不少。”袁文才走过来,伸手就耍拿竹筒里的米粉肉、汕 炸辣椒干。

“你少动手! ”贺子珍打了一下他的手,把那卷报纸递给毛泽东说,“这 些都是毛委员和伤病号的。”

贺子珍说着,挽起谢梅香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哎,妹子,来吃一杯呀!”王佐招招手。

“谁吃你们的剩菜,我叫梅香姐给做新的。”

二人笑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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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毛泽东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报纸。突然毛泽东一拍桌子,叫道: “好时机,好时机!”

二人一怔,不晓得毛泽东为何如此兴奋。

“李宗仁和唐生智的战争,唐生智吃紧啰。”毛泽东把一张报纸递给袁 文才。 .

袁文才接过来一看,见是条唐生智前线吃紧征调湘东各县挨户团增援 的消息。近年军阀混战,此起彼伏,征夫抽丁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他不明 白毛泽东为什么如获至宝似的重视这条消息:“狗咬狗,一嘴毛。关我们什 么事儿?”

“唐生智吃紧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 ”王佐也不明白。

毛泽东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往椅背上一靠,说:

“我们马上去打茶陵!”

袁文才、王佐相视一惊:

“这……可能吗?”

毛泽东吐了口烟,微微一笑,说:

“抓狗鱼,正是时候。”

本文来源《贺子珍》,作者陈冠任,由井冈山红井冈培训基地整理编辑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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