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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6月6日,蒋介石发表《告全国将士书》,口口声声要“戒除内乱”,“剿灭赤匪”,并信誓旦旦地宣称:“幸而完此夙望,应当解甲归田”,否 贝Ij,将“舍命疆场”。6月21日,他带着德国、英国的军事顾问到达南昌,调 集了 23个师又3个旅,共30万人,发动了对中央苏区更大规模的“围剿”。
这时,红一方面军主力正在闽西和闽赣边界地区开展群众工作。红一 方面军总部位于闽西建宁,总兵力仍是3万人左右。敌人来这么快,使红 军未免感到紧张和仓猝,但料定敌人要再来“围剿”,则是毛泽东预见之中 的事。毛泽东立即召集总部紧急会议,和朱德、彭德怀以及谭震林、罗炳辉 等人分析敌我态势后,确定仍以“诱敌深人”的方针来打破敌人的进攻。
考虑到敌人进攻迅速,且已逐步深人中央苏区前部地区,红军主力向 赣南苏区前部和腹部集中已来不及,毛泽东毅然决定红军向赣南后部集中。于是,下令红军于7月10日左右出发,先向瑞金集中。
7月10日,毛泽东率总前委和总部人员从建宁出发。虽然7月已是骄 阳似火,毛泽东却仍然大步从容,有时还边走边看书,上山也不骑马。贺子 珍则没有他这么潇洒。在行军途中保管文件,是个很细致很琐碎的事情,总前委的领导每到一处,总要召开一些会议,迸阅一些文件,或起草一些 报告,文件箱不时要打开使用。总前委对她和曾碧漪的要求是:人在文件 在。平时行军,她们守护着文件箱,走在队伍的中间,前而有尖兵、前委,后 面有部队。军队作战时,她们就转移到后方,所谓后方,就是同作战的部队 拉开一点距离。如果两军在这个山头作战,她们就隐蔽到稍远一点的山洵 里,或者转移到另一个山头,密切注视着前方的战斗,部队向哪个方向运 动,她们带着铁皮箱也跟上去。因为同红军大队拉开了距离,就耍特別注 意周围的情况,瞥惕敌人的突然袭击。遇到这种情况,贺子珍和曾碧漪两 个人就得分工:一个重点掌握前方战斗的情况,判断什么时候该跟队伍前 进;另一个人就要察看周围的动静,看看有无偷袭的敌人摸过来。
一路上,文件箱就像个宝贝似的,让贺子珍牵肠挂肚。
到了瑞金的壬田寨,得知敌人进人苏区,正在急于寻找红军主力作 战,毛泽东决定因势利导,再让敌人深人到赣南底部,然后插回敌人后方, 打其空虚之处。于是,红军又继续退却。28日,到达江西兴国的髙兴圩地 区,总计行程千里,完成了回师集中的战略任务。
7月底,蒋介石发现红军转移其侧后兴国地区,判断红军有西渡赣江 之可能,于是命令部队分路直迫红军面前,企图压逼红军主力于赣江东岸而消灭掉。
重兵压境。7月31日,红军接到地方党组织报告,敌军主力正向兴国 急进,其侧后富田新安一带仅有三个团防守。毛泽东和总部领导紧急商量 后,决定先夺取富田新安。当晚,红军向富田方向开进。
此时,贺子珍和曾碧漪把文件箱放在老百姓屋里,她们除了注意保密 以外,还要注意走时不在屋里留下任何痕迹,一张报纸,一片小纸条,都不 能留下,以免落到敌人的手里,给群众带来麻烦。贺子珍正在村里办别的 事,队伍突然集合出发。她想起放文件箱的那间房子还没检查,不知有没 有丢下东西/又急忙跑回去,认真察看一遍,这才放心地去追赶队伍。
当先头部队进到石陂以北时,发现敌陈诚和罗卓英两个主力师已先我 到达富田地区,原夺取富田的计划难以实现。
敌变我变。毛泽东和朱德当即改变计划,率部返回高兴圩一带山林地 区,另觅战机。
这时,各路敌军纷纷向髙兴圩地区进逼。红军西有赣江,南、北、东三 面有敌九个师进逼,只剩下以高兴圩为中心方圆几十里的狭小地带,毛泽 东和几万红军全围在其中,形势十分严峻。然而,毛泽东仍十分镇静,时刻 注意敌人动向,寻求出击办法。
正在这时,红军电台截获何应钦发出的一份电报,得知敌“围剿”部署 和各路敌军分布情况。于是,毛泽东和朱德决定,实行中间突破,以红军主 力向兴国东部的莲塘突击,求歼正在莲塘前进的战斗力较弱的第三路军, 然后进击龙冈、黄陂,调动敌军于运动中加以各个歼灭。为隐蔽红军的这 一企图,造成敌人错觉,毛泽东又命令红三十五军和红十二军第三十五师 伪装主力,向西运动,牵引敌人。然后,8月5日晚,毛泽东、朱德率红军主 力两万多人,利用夜色掩护,从崇贤、兴国两地敌军之间约20公里的空隙 中,穿过林木繁茂的山岭地带。为绝对保密,一切发光、反光的物品都隐蔽 好,一切能够发出声响的用具都用布包起来。8月6日,红军到达莲塘,胜 利地跳出了敌人的第一道包围圈。
一盘成危局的棋又活了。
第二天,红军在莲塘和上官云相师前哨接触。第三天与上官云相打第 一仗,第四天与郝梦龄师打第二仗,尔后以三天行程到黄陂与毛炳文师打 第三仗。三战皆胜,缴枪逾万。
这时,所有向东向西的敌军主力,发现红军主力东去以后,立即转旗 东向,集中向黄陂,猛力并进,以最密集的大包围态势接近红军。
红军主力又一次处于十分危险的境地!
在反“围剿”中最困难的时刻,8月13日,毛泽余在杨斋村主持召开高 级干部会议,研究部队行动问题。会议从下午一直开到黄昏。在全面分析 了各方面的情况后,毛泽东和总前委作出决断:改变原来的由西向东战 略,转为由东向西,以一部诱敌东向,主力从敌人两路中间17里宽的地段 隐蔽向西突围,跳出敌人包围圈,到兴国附近集中,待机破敌:
红军要又一次穿越一个更加狭窄的敌人中间地段,这是一个更为大胆 惊险的举动!
当天晚上,毛泽东、朱德率领红军主力从宁都永丰交界的尖岭脑山地 出发,沿着渺无人烟的山林小路,偃旗息鼓,悄无声息。这一晚,连总司令在内,都找不到宿营的房子。
与此同时,担任佯动任务的红十二军,在罗炳辉军长的带领下,却是 白天行军,一路扬旗吹号,铺设路标。果然,敌人把红十二军猾成了红军主力,一路尾随而去。
红军又一次突围成功。当敌人发觉中计、再向西进时,红军已在兴国 地区休整了半个月。蒋介石手下诸将饥疲不堪,士气更避沮丧不已,个个 哀叹:“肥的拖瘦,瘦的拖死。”
手下将士已经无力继续进攻了。9月初,蒋介石只好下令实行总退却。
红军乘势发起反攻。9月7日拂晓,蒋军正沿高兴圩至老营盘向北撤 退,红军迅速出击。’这时,贺子珍同曾碧漪带着文件箱,在高兴圩的另一个 山头,一面观察战斗,一面严防敌人的偷袭,准备随时前行跟进。
战斗进行了一天一夜,到第二天的黄昏,双方子弹都打光了。有的红 军战士同敌人展开了白刃战,有的用石头砸敌人。敌人死伤过半,仍负隅 顽抗。这时垂死挣扎的敌人竟然出动飞机,不顾双方的军队胶着的局面, 狂轰滥炸起来,几架敌机来回在战场上空盘旋,乱扔炸弹。
贺子珍担心在西面山头指挥作战的毛泽东和朱德的安全,正引颈眺 望,忽然发现一架敌机正向自己所在的山头俯冲下来。贺子珍一看不好, 赶忙招呼曾碧漪说:“不好!飞机来了,快隐蔽!”
可是,在这光秃秃的山上,往哪儿隐蔽呢?她们只得卧倒在一棵树下。 树的旁边是一个一人多高的土丘。她们趴在那里,只听得四面八方传来了 炸弹的爆炸声,一颗炸弹就在她们的附近爆炸了,爆炸声震耳欲聋,炸弹 的气浪把土丘都掀起来了,泥土铺天盖地落在她们的身上、头上,把她们 给埋住了,两个人失去了知觉。
等到她们清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战场上一片沉寂。她们几乎 是同时从泥土堆里伸出头来,互相看了看,发现谁都没有死,也没有受伤, 高兴地从土堆里爬了出来,拥抱到一块儿。她们没顾得拍打满脸满身的尘 土,马上去找文件箱。文件箱也埋在土地里了。她们用手把土扒开,发现文 件箱完整无损,这才松了一 口气。然而,一转眼,挑夫却不在了,显然他是 被这场激烈的战斗吓跑了。
她们四处张望,既看不见敌人,也没有红军的影子。两人估计,部队一定在战斗结束后,迅速转移了。于是,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两个文件箱, 摸黑下山。战场还没有来得及打扫,一路上,不时碰到敌人的尸体。她们翻 山越岭,寻找红军的踪迹。在群众的指点下,她们终于找到了自己的队伍。 这已经是第二天的黎明了。
毛泽东看到她们平安归来,又惊又喜,诙谐地说:
“通讯员向我报告说,亲眼看到你们被炸弹炸死了。我还打算战斗结 束后,为你们开个追悼会。你们这是人回来呢,还是鬼回来了?”
在场的人听了,都哈哈大笑起来。贺子珍说:
“我们不但人回来了,文件箱也平安回来了。”
这对患难夫妻,每天在腥风血雨的战斗中生活,负伤、死亡随时都可 能降临到他们的头上。他们已经习惯于这样去关心对方:在一场激战之 后,打听一下爱人是生还是死,是否平安归来。他们对可能发生的不幸都 有充分的思想准备。所以,在毛泽东和贺子珍之间,生呀,死呀,就成了表达对对方关切的常用语了。
事后,毛泽东对贺子珍说:“我还以为这回你是连尸首都不全了呢!”
“我不至于死得这么惨吧! ”贺子珍笑着说。
“那可不一定啊!”毛泽东笑着说,“敌人要是认出这是我的老婆,还不 拿你的头去邀功请赏呀!”
在老营盘这一仗,尽管敌人出动了飞机,但是,还是以红军的胜利告 终,敌蒋鼎文师被全歼一个旅,俘虏2000多人。与此同时,在高兴圩地区, 红军与敌第一集团军两个师形成对峙。9月15日,在东固地区石方岭,红 军又全歼敌韩德勤师,俘敌5000余人。师长韩德勤被俘后,伪装伙夫才得以潜逃。
至此,蒋介石亲自指挥的第三次“围剿”又以失败宣告结束。这次反 “围剿”,历时75天,红军歼敌17个团共3万余人,缴枪15000多支。红军 在毛泽东等指挥下,以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打败了 10倍于己的敌人。
大战获胜后,按照毛泽东、朱德的命令,红一方面军主力由兴国以北 地区逐次转移到闽赣边界地区,进行休整,筹措给养,尔后波浪式向着敌 人力量薄弱的闽西北和赣西南地区发展,以扩大红色根据地,迎击敌人新 的进攻。
本文来源《贺子珍》,作者陈冠任,由井冈山红井冈培训基地整理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