遵义会议实际上确立了毛泽东在红军军事行动中的最高指挥者地位。现在全党全军都在看毛泽东怎样下笔做好出山后的第一篇文章。天公并不作美。离开桐梓向土城行进中，天空淅淅沥沥下着雨夹雪，道路泥泞不堪。毛泽东拄着棍子，沿着泥浆路跋涉，从头到脚都沾满了泥巴。

遵义参军的女学生李小霞，穿着旗袍，跟在毛泽东的后面行走。爬一个小坡时，毛泽东突然脚下一滑，摔坐在地上，头在山坡上磕了一下，渗出了血，李小霞赶紧走上去扶起毛泽东。后面马上传幵了 ：“毛主席摔跤了，毛主席摔跤了。”走在后面的周恩来赶紧招呼卫生员上去包扎。贺子珍等闻讯也马上赶去。

毛泽东问李小霞：“我的头磕破了没有？”

李小霞摸了摸，照实说：“主席，没有磕破，只是出了点血。”

毛泽东乐了：“你真蠢，出了血还没有破？要脑袋幵花才算破呀？”
周恩来赶上来见伤势不重，便大声地开起玩笑来：“摔得好不好？”

前后都是中央领导同志和蔡畅等老大姐们，平时随便惯了，便呼应
道：“摔得好！”

“摔得妙不妙？”

“摔得妙！”

“再来一个要不要？”

”要“

已包扎好的毛泽东笑道：“一次足矣，岂可再焉！”

这时贺子珍也笑着打趣：“恩来，你莫幸灾乐祸，小心自己来一个。” 大家又说又笑地爬坡，嘻嘻哈哈地摔跤。

然而摔跤并不是个好兆头。没过几天，毛泽东在攻打土城时马失前 蹄，在指挥打仗上重重摔了一跤。

1935年1月24日，右路纵队红一军团到达土城，随后继续北进赤水， 但在途中遇敌，战斗未果。1月27日，左路纵队红三军团、中路纵队红九军 团和红五军团也相继抵达土城地区。在进军土城途中，毛泽东边走边察看 地形，只见道路两边均是山谷地带，如敌军孤军深入，红军可以集中优势 兵力，利用两边山峰居高临下的有利地形，合围歼灭敌人；于是，他有意在 这里打一仗。

土城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小镇，顺着山坡与小河之间的小路走进镇里， 街巷几乎全是石板路。毛泽东和贺子珍到达土城后，住在一家绸缎铺后面 的一孔大石洞里。

长征途中，干部休养连是随同中央纵队行军的，一般情况下，休养连 的行军时间和地点靠近中央纵队。因此，很多时候，毛泽东和贺子珍相距 并不远，晚上宿营还能住在一起。

在土城住下后，毛泽东得知川军两个旅四个团正向土城方向前进，于 是，决定集中红三、五军团和干部团，在青杠坡地区歼灭尾追之敌郭勋祺 师，打通北渡长江进人四川的通道。在中革军委部署战斗的会议上，毛泽 东形象地说：“现在敌人有几路来追击我们，我们要消灭他们，但不是一下 子能消灭的。我们吃东西要一口一 口地吃，先吃少的，后吃多的，想一口是 吃不下的。”会议决定红一军团于28日继续北上夺取赤水城，以红三军团 三个师、红五军团两个师占领土城镇以东三至四公里处的两侧有利地形， 给川军以迎头痛击。

为打好这一仗，红军总司令朱德亲往红三军团前卫第四师指挥，参谋 长刘伯承到红五军团指挥。

1月28日凌晨，红三、五军团向土城以东约4公里的青杠坡之敌发起 进攻。战斗一开始就异常地激烈，枪林弹雨中红军勇猛冲锋，一度占领敌 人的主要阵地——银盆顶。但在敌人增援部队赶到后，红军阵势立即处于危急状态。

此时，毛泽东才发现情报有误，原以为敌军是2个旅4个团约六七千 人，而实际上是4个旅8个团共1万多人，而且川军的战斗力比黔军要强 得多。此时，红一军团已北上奔袭赤水城，分散了兵力。毛泽东意识到战局 的严k性，立即派人通知红一军团急返增援，但红一军团返回需要一定时间。战斗愈打愈激烈，红五军团阵地被敌突破，伤亡重大。敌抢占山头，向 土城进逼，一直打到设在镇东白马山的军委指挥部前沿。白马山后就是赤 水河，若不能打退敌人的进攻，红军只能背水一战，局势岌岌可危。在这紧 急关头，朱德亲临前线指挥。战士们见总司令直接参加战斗，士气大增。但 是，敌人仗着兵多势众，武器优于红军，釆取小正面、多梯次、连续冲锋的 战术向红五军团阵地进攻。鏖战多时，有的红军战士的子弹和手榴弹打光 了，便同敌人展开白刃肉搏。刀光血雨中，敌我双方均有伤亡，红军战士击 退了敌军的多次进攻。

在敌军打到军委指挥部前沿时，毛泽东也出来了；他命令干部团发起 反冲锋。干部团是由原红军大学和公略、彭杨两所步兵学校及特科学校合 并组成的，英勇善战。干部团以其出色的战斗力击溃了敌军的进攻。下午 两点多钟，红一军团第二师赶到白马山阵地，与干部团协同作战，迫使敌 军退却。红三军团也牢固控制了一块高地。

但是，毛泽东此时深感土城之战不能再打下去了，一是因为地形于己 不利，河流多；二是敌人大批援军将要赶到，敌强我弱；三是这一仗再打下 去将是一场消耗战，红军损失太大。因此，在阵地巩固之后，毛泽东召集政 治局几位主要领导人幵会。根据原定由赤水河北上，从泸州至宜宾之间北 渡长江的计划已无法实现这一情况，毛泽东在会上提出，为了打乱敌人尾 击计划，变被动为主动，不应与敌人继续恋战，作战部队与军委纵队应立 即轻装，从土城渡过赤水河西进。毛泽东还提出，为渡过赤水河，军委领导 实行分工，朱德、刘伯承仍留前线指挥，周恩来负责在第二天拂晓前架好 浮桥，另外，陈云负责安置伤员和处理军委纵队的笨重物资。由此，红军开 始了一渡赤水河的行动。

赤水河是长江上游的支流，发源于云贵高原乌蒙山区的镇雄县，穿行 于川、滇、黔三省边界的崇山峻岭之间，蜿蜒400多公里，水流揣急，滩多 浪大，宽处有三四百米，窄处一二百米。在敌军蜂拥而至的严峻时刻，能否 在赤水河上迅速架起浮桥，保证红军主力渡河，成为关系到红军命运的关 键。毛泽东等中央领导深知干系重大。28日夜间，周恩来三次来到河边，询 问情况，鼓动大家加快速度。到29日拂晓前，终于搭好了浮桥。红军部队 将笨重物资扔进赤水河中，趁夜雾尚未散去，分三路在猿猴、土城一带胜利地渡过了赤水河。

为掩护红军主力部队和中央纵队过河，红九军团和红一军团二师四团 担负起阻击敌军的任务。二师四团在青杠坡与追击之敌展开了殊死搏斗， 几乎每个连都伤亡大半。当四团完成阻击任务，最后几名红军战士渡过赤 水河时，敌人已尾追到河边。 

红军战士立即砍断浮桥的缆绳，烧毁浮桥，将敌阻断于赤水河东。红 军暂时摆脱了敌军的追击。

一渡赤水是在土城之战失利，红军不得不放弃北渡长江人川的意图之 后所采取的行动。土城之战是毛泽东回到党和红军的领导岗位后指挥的 第一仗。对身经百战的毛泽东来说，这一仗是得不偿失，摔得不轻的。但 是，毛泽东的杰出之处就在于他十分善于总结经验，审时度势，化被动为 主动。当他看到战局不利时，果断地提出放弃从泸州至宜宾之间北渡长江 的计划，西渡赤水，终于暂时摆脱了敌人。后来，红军在回师东进取遵义途 中，有的敌军俘虏就不服气地说：“你们要在那里（指泸州至宜宾间）过江， 早叫我们吃掉了。”

红军战士则说：“你当了俘虏也没变得聪明些，中国这样大，路这么 多，我们哪里走不得，为什么一定要往你们乌龟壳上碰！”

这就是毛泽东的军事策略。

本文来源《贺子珍》，作者陈冠任，由井冈山红井冈培训基地整理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