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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7年初秋,贺子珍、娇娇、毛岸青等一行人坐上莫斯科至哈尔滨的火车,踏上了回国之程。
火车启动后,风驰电掣地离开了莫斯科,然后,穿越田野、森林,穿越西伯利亚荒原,穿越贝加尔湖……穿越了苏联的大半部地区。娇娇和毛岸青贴着车窗往外看:深秋刮走了金黄的树叶,厚厚堆积着的树叶被横冲直撞的大风刮得漫天翻飞,越走人烟越稀少,北国冰天雪地的景象越浓,过了贝加尔湖后,只能偶尔见到一两只松鼠在褐黑的枯枝上跳来跳去,茫茫原野白雪一片……苏联渐渐地远去了。
火车在路上走了八天八夜,岸青和娇娇在车厢里暖融融地说着、笑着,一会儿讲故事,一会儿学说简单的母语,只是贺子珍常常会不自觉地陷人沉思。祖国对她来说,有太多的回忆,太多的未知……
哈尔滨到了。贺子珍快步走下车,娇娇拉着她的手跟在后边小跑着。前方站着几个接站的人,其中一个穿黄色日式大衣、戴黄色日式帽子的人大步向他们走来。娇娇迅速躲在贺子珍身后,用俄语小声告诉贺子珍:“日本鬼子……日本兵。贺子珍却一点没听见,还加快步子走去与那人紧紧握手,然后转过身来让娇娇叫叔叔。娇娇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李富春叔叔,那身衣服逛缴获的战利品。 相比之下,毛岸靑就比娇娇胆大多了,他一点儿也不害怕,和这个握握手, 与那个打打招呼。
知道贺子珍他们归国,林彪、李富春、聂荣臻等东北局领导全来了车站迎接。他们同每位归来的同志握手,一面同贺子珍握手,一面问道:“子珍同志,一路上身体可好?”
“很好,谢谢。”贺子珍髙兴地回答,与每个人握手。
“你路上辛苦了,回来了,好好休息! ”林彪笑着对她说。
“我身体很好,不用休息,我不累。我请求组织上尽快安排我的工作, 干什么都行。”此时,贺子珍刚下车,连口水都没喝,她就要求工作了。
“你的住处已经安排了,你生活上有什么需要,可以提出来,我们去办。”李富春似乎有意岔开话题,只谈生活。
“不,我个人生活没有什么要求。我只想早日工作。”贺子珍固执地重复了她的请求。
林彪点了点头:“我们会尽快考虑你的要求。”
然而,当贺子珍和娇娇、岸青等安顿下来后,东北局的同志发现,贺子珍此时最需要解决的不是工作,而是生活必需用品。这时哈尔滨已是秋天,金黄的树叶落了一地。而她们带回来的只有一只小小的衣箱,不仅没有过冬的衣裳,连日常换洗的衣服也缺少。娇娇穿的一双鞋,已经露出了脚趾。看到贺子珍的生活这么清贫,有关同志很是感动,鼻子酸酸的,马上向李富春报告:“子珍同志母女生活很艰苦,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
“东北局出钱尽快解决,不能让她们再受一点苦! ”李富春像下命令似的安排。
于是,东北局的同志为贺子珍做了一套深色的列宁装,给娇娇买了一双皮鞋,做了一条带背带的裙子,以后又陆续给她们添置了一些冬装,并且,有关部门给她们安排了一套十分宽敞的住房。
贺子珍接到组织上送来的衣服,只接受了娇娇的鞋子和裙子,对于给她自己的列宁装她却不要,她说:“我现在好多了,长征时才是最艰苦,在苏联时日子才难过,现在我一切都好了,我不用组织上再照顾了!”
“子珍同志,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现在我们已经不是昨日,别说一件衣 服,就是一万件、十万件衣服组织上也能马上做到。”
贺子珍还是坚持不要:“我有衣服呢! ”谁知她这样一说,补丁就露了出来。来人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子珍同志,你不换件像样的衣服,同志们都过意不去的,你看谁穿得像你这样寒碜呀?”
这样,贺子珍才接受下来。
她穿上了组织上为她做的、此时最时髦的列宁装,束上了腰带,身段依然苗条。她戴上了列宁帽,把重新长出的漆黑的头发塞在帽子里,更显得干净利落,神采奕奕。她的皮肤还是那样白皙细腻,她的眉毛仍然又弯又浓,微微蹙起,她那双美丽的眼睛饱含着热情,她的举止还像过去那样大方庄重,但是岁月使她苍老多了,她的心灵布满了太多的创伤。
在贺子珍的一再请求下,组织上给她安排了工作,在东北人民政府财政部担任机关党总支书,两个孩子娇娇和岸青也进人学校读书,她们在哈尔滨住下来了。
此时,贺子珍的一些井冈山的战友,如陈正人、彭儒等正在哈尔滨,他们闻讯,纷纷来看望贺子珍。
大家在一起述说过去的事情,讲着逝去的战友,离情别恨,不由得伤心落泪,但是,贺子珍的情绪总的还是乐观的,平稳的。苏联的岁月把她已铸造成了一位坚强的人。人们见了她之后,都说:“贺子珍虽然受了那么多的苦,却没有怎么变样。”
本文来源《贺子珍》,作者陈冠任,由井冈山红井冈培训基地整理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