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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7年10月初。这时的井冈山,正是秋忙季节,贺子珍带着自卫军在 砻市一带的深山老林中。
一天,从莲花来了几位老表说:“有一支部队从茶陵九陇山来,路经永 新县的九陂村,从楓木坳越过婆婆坳,驻扎在三湾村。”
三湾村是永新西部的一个山坳,由中陈家、钟家、上李家和下李家及 三湾街组成。
“是哪里的丘八呀? ”贺子珍问。
“队伍中大多数人都穿着国民党军装,有一小部分人穿老百姓衣服 的,不知是什么部队。”
消息传到自卫军指挥部,袁文才、贺敏学、贺子珍和自卫军其他头领 在一起议论纷纷。袁文才心里犯起了嘀咕:“是不是这朱培德又想来打我 老袁的主意?三湾离这里不远,我们得早防备。”其他人心里也都百思不得 其解,谁都猜不透这是支什么队伍、从何而来、去干什么。因为自从永新暴 动后,他们就躲到崇山峻岭之中,而这地方位置僻远,交通不便,更无报纸 可看;大革命失败之后,反动派为捉拿共产党人,对各处实行封锁,外面的 世界对于他们来说真是恍若隔世般的陌生。突然山上来了一支1000多人 的部队,井冈山的气氛马上紧张起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却谁都说不到点子上。
就在这时,贺敏学出主意说:“防备是要防备,最好先派人去三湾村打 听一下情况,我们心中才有底。”
袁文才听了贺敏学的话,连连点头赞同,说:“先派几个人去看看,到底是哪一路的。”
于是,他们便派了两个自卫军队员前去三湾打探。然后,带领人马开 始向深山中转移。
两个自卫军队员兼程赶到三湾,但是,他们不敢贸然进村,藏在村外 的灌木丛中,远远地观望着村中动静。三湾村是莲花经永新往宁R的必经 之地,距湖南茶陵也不远,是一个交通要道,有数个店铺,如协盛和、泰和 祥等杂货店之类。他们看见店铺照常开了门,村头枫树坪下,有些人在练 操,还有不少当兵的担着水桶在老表家里出出进进,好像在给村民做事似 的。这时一个自卫军队员好像发现了什么,说:“你看,那墙上好像贴着红 的、绿的纸。”
“对,那可能是标语吧! ”另一个回答说。
“标语上写的是什么? ”一个说道。
“看不清。我们上去看看?”
于是,两个队员在灌木丛里小声地说着话,正要出来时,过来一个上 了年纪的女堂客。他们从柴篷里钻了出来,那女堂客吓了一跳!他们忙问: “嫂子,我们是过路的客商,见到村里好多兵,不敢进村,村里怎么这么多 当兵的呀?”
堂客倒是个爽快的人,听了二人说的话,忙笑着说:“你们这一问,倒 把我问住了。我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多的兵,这些兵与以前见过的不太 一样o ”
“怎么不太一样? ”两人急切地问。
“他们不抢不杀,买东西还给钱,还帮老百姓担水打柴。村里的人开始 都躲在了山上,后来几个留在村里的老倌子喊话说没事,大伙才回村来。”
这两个队员打听到这情况,仍不敢进村;然后,就带着这些探听的情 况和种种疑问回到了砻市。
这时,袁文才把早几天回了梅树下的宁冈县委书记龙超清也请到了茅 坪。在这段时间,龙超清多次派人去吉安与上级党组织联系,仍未联系上。 此刻,袁文才、龙超清、贺敏学、贺子珍等人全都在指挥部等情况,两个队 员一说,大家边听汇报,边分析。
贺敏学说道••“这支军队不杀人,不放火,不抢东西反而帮老百姓做事,肯定不会是国民党的丘八军队。”
“不好说,他们要不是国民党的军队,为什么好多人穿国民党的服装 呢? ”袁文才提出疑问。
贺子珍问两个队员:“墙上贴的标语写的是什么?”
两个队员听了贺子珍的问话,不由得脸红了,面面相觑,最后,不好怠 思地说:“我们没有进村,不知道标语上写了些什么。”
这时,龙超清对袁文才说:“要是能撕下两张标语来看一頌•,就知道他 们是何方神仙了。”
袁文才听后点点头说:“对,派个人去撕下几张标语回来,他们的来路 就一清二楚了。”
贺敏学、贺子珍等都同意派人再去三湾撕几张标语回来。
“派谁去最合适呢? ”袁文才问道。
正在这时,贺子珍站起来,对袁文才说:“我去吧!”
“山路不好走,一个女孩子家去太危险了。”刘真第一个反对。
龙超清也劝阻说:“子珍病愈不久,这么远的路,还是派别人去吧。” 贺子珍刚上井冈山不久,因为风餐露宿、伙食极差,得过疟疾,刚刚才 好,身子还很虚弱。
“我的病早就好了。建农会时,我在三湾工作过,三湾情况我熟,我化 装成回娘家的媳妇,不会引人注意的,我去最好。”贺子珍倔强地说。
“你长得这么标致,那些丘八个个都色得很,不安全。”袁文才的妻叔、 副总指挥谢角铭笑着说。
“我才不怕这些丘八呢!要耍流氓,一枪崩一个! ”贺子珍坚决地说。 袁文才和贺敏学都知道贺子珍的脾性,她认定了的事,谁劝也没用。 于是贺敏学想了想,说:“桂圆呀,就像我娘常说的,扯断牛缰绳也不转头。 我看让她去也好。”
袁文才和众人交换了一下眼色,说道:“好吧,桂圆胆大心细,去也好, 不过,路上可要特别小心啊。”
贺子珍听了他们的话调皮地笑了 :“你们放心吧!我一定撕几张完整 的标语回来。”
贺子珍说走就走,马上就回到房间。经过一番乔装,她从屋里出来了。
袁文才和贺敏学及其他同志眼前一亮,站在他们面前的贺子珍完全是一 副货真价实的回娘家的小媳妇的样。
“像个小媳妇,不过,是一位俊俏的小媳妇。”袁文才开玩笑说道。
听他如此一说,贺敏学等人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她装得太像了。临行 时,袁文才把自己的驳壳枪给她:“带上,路上以防万一。”
贺子珍走后,袁文才、贺敏学到底放心不下,又派了两名自卫军队员 悄悄地跟在贺子珍后面,暗中保护她。
贺子珍自知此次事情紧急,一路上翻山越岭,健步如飞,走得很快,一 个上午,就来到了三湾村。刚到村头,贺子珍就见一老汉扛着锄头出来。她 连忙藏身在路旁一树丛后,双眼盯住来人。等来人走近时,她眼晴一亮,这 不是李秋发吗?这李秋发50岁上下,前一段时间还是西乡农会主席。贺子 珍内心掠过一阵欣喜,马上从树丛里蹦出来:“李大伯,认识我吗?”
李秋发听到声音,突然路边跳出个姑娘,吓了一大跳!他定睛一看,眼 前是位标致的小媳妇,然后他恍然脱口而道:“啊,这不是贺部长吗?你怎么这般模样?”
贺子珍忙把李秋发引到一个隐蔽处,把自己此行前来打探一事如实告 之,最后悄悄地问:“三湾驻的是哪里的兵哟?”
李秋发一听呵呵笑起来:“毛委员的。他正要我去给老袁送信哩。”
“哪个毛委员? ”贺子珍听后有些不解地问。
“中央委员毛润之呀!三湾的部队就是他率领的秋收暴动的工农革命 军,他们正想要去井冈山哩。”李秋发回答说。
“毛润之?”贺子珍一听他还要带兵去井冈山更是急了,“他是什么 人?”
“就是那个写《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的‘农民运动大王’毛润之!”
“农民运动大王? ”贺子珍以前只听过山大王,没听说过什么“农民运 动大王”,更是觉得有些奇怪!
“毛润之,是共产党!全国农协就归他管!”李秋发告诉贺子珍。
•‘啊!官还不小啊!”
“是呀,据说比朱培德还大呢!”
到底谁大,贺子珍不知道,对于这个农民运动大王毛润之她也没听说过,此时她的任务是撕些标语回去,她没有忘记此行的任务。为了愤s 起见,她对李秋发说:“我去村里打个转,等下你同我一起去茅坪吧。”
李秋发同意了,并转身同贺子珍来到村里。村里的土砖茅屋墙上果然 贴着不少标语,贺子珍一看,什么“打倒国民党反动派! ”“打倒军阀官僚、 土豪劣绅! ”“拥护共产党! ”等,落款是“工农革命军”。她在没人处撕下了 几张标语,然后迅速叠好装在口袋里。
贺子珍和李秋发连夜赶回茅坪,并把撕来的标语给自卫军头领们:符。 袁文才看完标语,欣喜地对众人说:“没错,这支队伍造共产党领导的!”
李秋发说:“毛润之领导的队伍,叫湖南秋收暴动的工农革命军。.如 今,他想到井冈山一带活动,还希望能与老袁你合作!”
“这毛润之是什么人哪? ”袁文才问道。
“毛润之?我认得! ”这时,在座的自卫军指挥部秘书陈慕平抢着回答。 “啊!你认识? ”袁文才和在座众人大吃一惊。
“他就是毛泽东!是我在武昌中央农民运动讲习所学习时的老师,是 党中央委员,党内有名的‘农运大王’!”
“啊!”众人惊讶之余,心里开始有了底。
袁文才想了想,若有所思地说:
“看来这毛润之确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工农革命军真i和国民党、地 主老财作对?”
是的。”李秋发回答。
但袁文才毕竟在尔虞我诈的世道中混得久了,他凡事都存有个戒心, 停了片刻,又说:“不过,这次大革命失败,反水的人很多,这毛润之到底_ 真共产党还是假共产党?”
“得派人去弄清毛润之的底细!”龙超清也表示赞同。
“李主席不回去吗?正好可以与毛润之谈一谈,试试他。”贺敏学对李 秋发说。
“这没问题。”
结果,李秋发一回去,第二天又赶回了茅坪。原来当天晚上,他还没来 得及去找毛泽东,毛泽东就来了找他,叫他送封信给井冈山的“山大王”袁文才。
收到毛泽东的亲笔信后,袁文才才知道,原来王新亚离开永新去了浏 阳后,又参加了湘緒两省边界的秋收起义。正是在进军途中,王新亚向毛 泽东介绍了井冈山的袁文才等人的情况,因此毛泽东知晓了他。遗憾的是 王新亚在进军途中已牺牲。信中,毛泽东希望两军联合,在井冈山一起打土豪、斗劣绅。袁文才看完信后,召集大伙商议。最后,众人一致认为应派 人前去先与毛泽东当面谈谈。在讨论去面谈的人选时,贺子珍先说道:
“陈慕平是毛润之的学生,派他去,是最合适不过的。”
贺敏学却显得深思熟虑:“毛润之是党中央委员,龙超清作为宁冈党 组织的代表,能一起去,就更好了。”
袁文才觉得贺氏兄妹言之有理,向在座的宁冈县委书记龙超清投去征 询的眼光。
龙超清爽快地答应:“要得,我和慕平一道去。”
本文来源《贺子珍》,作者陈冠任,由井冈山红井冈培训基地整理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