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辛亥革命洗礼的长沙，骨子里依旧没有多少改变。古老的长沙城 内残垣断壁上贴着阴森森的“告示”、花花绿绿的“广告”。狭窄的麻石街道 上，衣衫褴楼的人群，啼饥号寒；如狼似虎的军警，欺压百姓；铺面萧条冷 落，街头卖唱算命之声贯耳。一阵黄风吹来，街道立时变得灰蒙蒙的。

杨开慧进城后，没过多久，刚进城时那种欢喜的神情就被长沙大街小 巷的灰暗之景罩上了一层阴影。她想着：辛亥革命最先响应而又宣告独立 的省城，怎么会这样不景气？

第四师范是一所免费的中级师范学校，这里聚集着徐特立、王季范等 一批在湖南名孚众望的进步教师。湖南许多出身穷苦的有志青年，大都在 这里求学。

杨开慧跟随父母来到长沙不久，就高小毕业了。但是，不知为何，杨昌 济没有让女儿去继续上学。杨开慧在家自修，然而却毫不懈怠，在父亲指 导下，致力自学英文，阅看许多东西方新文化的书籍。

一天晚饭后，杨昌济带着女儿登上妙髙峰。

天色晴朗，夕阳正红。湘江里驶过一艘艘帆船，被微风吹送着缓缓移动。水波粼粼，长岛如両。杨幵慧喜看这美丽的河山，不觉心旷神怡。突然， 她发现一艘冒着浓烟的军舰，从北边开过来，发出可恶的怪叫。湘江里顿 时波涛翻滚，附近的木船被巨浪掀得东倒西歪。军舰加大马力，从几艘渡 船中闯过，河心里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喊，一只较小的渡船被浪头打翻了。

“啊呀！ ”开慧惊叫了一声，她睁大圆圆的眼睛，指着军舰愤愤地问： “爸爸，这是什么船？为什么这样横冲直撞？”

杨昌济十分悲愤地说：“霞仔，你看，那船上不是挂着裔药旗吗？这就 是日本军舰。”

接着，他指着湘江码头船上的米字旗、星条旗……将帝国主义侵略中 国的行为，一粧一件地说给她听。在父亲的指点下，杨开慧望着水陆洲上 “曰清”、“太古”、“怡和”等外国公司的大洋房，脸色变得格外严肃，呼吸也 变粗了。但是，她没有说话，陷人了沉思。

下山后，父女俩一起回家，在南门口那边，不断传来小贩的叫卖声、小 孩啼饥号寒的哭声、乞丐沿门讨饭的哀求声。开慧不禁抬起头来问：“爸 爸，这就是长沙，这就是我们号称开风气之先的长沙吗？”

杨昌济先生点点头，有些悲愤地说：“霞仔，政局在动荡，民众在受苦， 军阀混战，洋人横行.，中国已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了！”

杨开慧满怀疑虑地低头沉思着。

父亲也深深叹着气。

妙高峰上和南门口看见的情形，深深地印在杨开慧的脑子里，使她久 久难忘。从此以后，她除广泛地阅读各种书籍外，更加关心起时事来，但 是，杨开慧却因此变得沉默寡言，忧忧寡欢了。

本文来源《杨开慧》，版权归原作者所有，本文由井冈山红井冈培训基地整理编辑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