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8日，傍晚，杨开慧正捧读着《伦理学原理》。

《伦理学原理》是德国哲学家、伦理学家鲍尔生主要代表作《伦理学体系》的一部分。1909年，蔡元培将日译本译成中文，由商务印书馆出版。杨昌济在第一师范讲授修身课时，将此书作为教材。全书中译本约10万字，毛泽东在书上作了 1万多字的批注。这些批语，有的是提要，有的是表示赞成或否定。赞成之处，毛泽东密加圈点，眉批有“切论”、“此语极精”、“此意甚切”、“此为确论”、“此说与吾大合”、“至真之理，至彻之言”、“诚然、诚然”等语。否定或怀疑之处，则批为“诚不然”、“此节不甚当”、“此谓空言无益”、“此处又使予怀疑”、“吾意不应以此立说”、“此说终觉不完满”等。

在这1万多字的批语中，大量的是结合书中观点的论述。这些论述中，毛泽东联系当时的社会思潮，阐发了自己的哲学观和伦理观。这些批注是毛泽东对宇宙、对人生、对国家深刻思索的结晶。

早几天，毛泽东带着《伦理学原理》来到岳麓山下的板仓杨寓。杨开慧为毛泽东开门，发现他腋下夹着一本书，问道：“润之哥，你带了一本什么书呀？”

“《伦理学原理》。”毛泽东边说，边喜形于色地说：

“难怪我爸爸总夸奖你，你真是‘不动笔墨不看书’呀！”

接着，她一页一页地看下去，几乎每一页都写着各种批语。杨开慧不 禁问道：“为什么你对同一个人写的文章，有的那么称赞，有的却那么批评 呢？”

毛泽东站在旁边，看着杨幵慧解释说：“写书的人总是带着自己伦理 的偏见，说的话不可能都是对的。况且古今不同时，事物多变化，我们不能 一味迷信古人或洋人，也不应该全盘否定前人成果。因此读书时要好生想 一想，对的，才相信它；不对的，就应该摒弃它，而且毫不可惜！”

杨开慧一听，觉得毛泽东说得真对。于是，她向毛泽东借了这本《伦理 学原理》进行阅读。

杨开慧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伦理学原理》，一边体会着毛泽东的批注。 突然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她立即放下书迎出去，来人原来是毛 泽东！

他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举得高高的，脸上露出异常兴奋的神情，兴冲 冲地踏进门来。他一见到杨幵慧，大声地说：“霞仔，有好消息了！”

杨昌济和向振熙闻讯也从内室出来，杨昌济问：“润之，这么髙兴，有 什么喜讯呀？! ”

“他带来了一个好新闻。”杨开慧兴奋地代之回答。

“什么好新闻？快说说看！ ”杨昌济问。

接着，毛泽东兴奋地向他们报告了十月革命成功的消息。

原来，今天他在一师阅报室，翻看《大公报》时，看到上面刊登的《俄京 二次政变记》新闻，知道11月7日俄国无产阶级推倒了克伦斯基临时政 府，他对这“搅天撼地之波澜”、“欧战中之一大变局”大为振奋，实在抑制 不住内心的激动，不顾阅报室“不准髙声谈论”的规则，和同学们展开热烈 的议论。随后，他又四处奔走，向同学们报告这个震惊世界的好消息。最 后，他来到了板仓杨寓。

听罢毛泽东的介绍，杨昌济也兴奋地谈开了。他说：“俄国革命搞了几次，这次一举成功，却是形势迫然，大势所趋啊！”

杨开慧也忍不住拍着手说：

“俄国这一回改天换地了！列宁真伟大！”

“看把你们都乐成这样的！ ”向振熙有些责怪地说。

“师母，俄国的.T农兵夺取了政权，工人阶级不再受压迫了！全世界的无产阶级都受到鼓舞，很振奋呢！”毛泽东坚定地说，“我们也要发动工人们起来斗争。”

虽然这时报纸对列宁领导的十月革命褒贬不一，并且多是抑贬利却使毛泽东和杨家都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气氛中。

这天晚上，杨开慧思绪如潮，夜不能寐。她深深地被十月革命胜利的 消息所鼓舞，毛泽东的话更使她信心百倍。灯下，她写了心得笔记，再打开 《伦理学原理》，翻到第三章，结果又看到了毛泽东写在书上的批语:“吾尝 虑中国之将亡，今乃知不然。……吾意必须再造之，使其物质之由毁而成， 如孩儿之从母腹胎生也。”

杨开慧看着这段批注联想到列宁领导的俄国革命，感觉好像有一只战 鼓一声声铿锵地敲击自己的心扉，她赶紧把这段批语抄录在自己的笔记 本上，然后反复领会，直到夜深人静。

十月革命的火炬，毛泽东的卓识远见，照亮了杨开慧的心田，原来她 对昏暗的长沙、纷乱的时局颇感失望，此刻她觉得眼前展开了一条宽广的 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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